Sunday 23 December 2007

白《活着》

话说得太白,就嫌俗。



余华与张艺谋说了个《活着》与活不下去的故事,葛优与巩俐苟全性命于乱世,由四十年代一直活到毛主席与马克思团聚。



“大跃进”的日子,葛优背着儿子上学炼钢的路上,给儿子传授进化论:“鸡养大了就变成了鹅,鹅养大了就变成了羊,羊再养大了就变成了牛啦!”“牛以后就是共产主义啦!就天天吃饺子,天天吃肉啦!”



以后,墙上的毛主席都褪色了,葛优又把“鸡鹅羊牛进化论”唠叨一番,外孙儿问,牛长大又怎么了。葛优一时语塞。无语也是千言万语。





葛优背着木箱,盛载皮影,走过了国共内战,幸存全民大炼钢,到毛主席发动“文化大革命”,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终究灰飞烟灭,箱子一直丢空。直至人民大救星蒙马克思宠召,葛优又把床下底的木箱拖出来,给外孙儿养小鸡。



那木箱正是贰拾世纪中国。皮影象征文化,安身立命之本;小鸡喻意资本,货殖财富之源。“旧中国”纵是一穷二白,总算继承了先民惨淡经营的成果;主席要破四旧,国也破了;以后,生产力超英赶美,除了钱还是钱。





我以为把“徐福贵的盒子”的微言大义都说白了。“俗不可耐”,就是这个意思。





《活着》是壹玖玖肆年的作品,与捌玖相隔不过伍年,留白是必须的。



《老港正传》是贰零零柒年的作品,香港回归祖国经已拾年,空白是必然的。




Monday 10 December 2007

《请为我投票》堪作主旋律电影

练乙铮先生在《信报》介绍一出关于中国民主选举的电影。中国+民主+选举,料必是科幻电影之类吧,练先生却说是套纪录片。



选的,是小学三年级班长。



监制 Don Edkins ,《请为我投票》题材敏感,无缘在中国公映,别有用心的外国敌对势力再次试图抹黑我国真理部。依我看呢,《请为我投票》绝对有资格当主旋律电影。



有天,老师忽然公告:同学们站起来了,来来来差额选举班长,钦点候选人三个:甲有心计,乙有后台,丙有陪跑的份儿。



老师组织了天才表演、辩论、演说,戏肉却在台下不在台上。甲幕后策划喝对手倒采,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,“民调领先”。乙的人民公安父母见势头不对,为选民组织高速铁路游(竞选经费似乎没有上限,况且为人民公安的子弟服务还要收费吗﹖),扭转颓势。



投票当日,甲发表重要讲话:攻击对手是统治者(英文字幕译为“dictator”),自己将会是管理者。乙的人民公安父母始终代表先进生产力,大概读过儒家经典,深明“为政不在多言”的真理:乙在最后一刻向选民大派礼物,当然,那是中秋表心意,无关选战。



谁对胜负还有半分悬念的话,叹一句政治觉悟力不足,上 Youtube 去吧。



有这样的父母,有这样的小太阳。领导人不是老早告诉咱们吗﹖中国人民,就是不配民主。





《请为我投票》可观,多得老师钦点“合适”候选人,导演陈为军“选角”功不可没。《请为我投票》,近乎 documentary 与 drama 的雌雄同体。



Sunday 9 December 2007

若然未報

上週日,共產黨與散兵遊勇在南中國海小島上打一場 proxy war,畢竟是小城大事。當日,比電話簿還要厚的《東方日報》卻僅僅聊備一格。塵埃落定,在《東方》編採眼中也不過破事兒一件



宋先生倉海君曰:《東方》親中,葉劉、陳方都是港英餘孽,《東方》對兩人同樣討厭,哪一方當選都不值一提。



視若無睹的蔑視,不是小城媒體的專利。半年前,彼岸的總統先生又委任了一位行政院院長,白紙藍字的《聯合報》的頭條新聞:雞肉悄悄變貴了。宰相不如雞扒。



與其說《東方》愛國,不如說是外。這些年來受盡港英逼害(至少有人這樣認為),西環吹雞都係咁話也。





英國人的法律傳統乃 adversarial,同樣的證據大可各取所需,斷章取義是份內事。理論是,法官聽了兩個版本,結論反而貼緊事實。



“The first casualty of war is truth”,選戰可有例外﹖林山木先生說,他辦報追求的是獨立而非中立,是老實話。《蘋果日報》受對手非議,亂擲石頭的人既不中立更非獨立。媒體何苦死抱中立的貞節牌坊﹖



Adversarial system 放諸新聞未嘗不可。只是呢,法官總算聽了兩家陳詞,這個世代,肯讀一份報紙的人也難找了,兩份﹖



聞說,希伯來文中撒旦意指 adversary。





林行止上週五寫了篇〈局長的罵豈能當作耳邊風﹖〉,劈頭一句:老總和主筆昨天選了一個時間性不算迫切的論題寫「社評」,筆者有點意外。



我想,更加教人皺眉頭的是林先生樓下的余錦賢,後施立儀的日子,枉稱「錦賢」。



Sunday 18 November 2007

「姓名粗記可以休」。起名,卻是萬萬苟且不得。要是蘇洵給兒子起個「蘇紅兵」之類的名字,為父的倒真是滿肚子不合時宜了。許鞍華的《幽靈人間》,為弟的名叫旺財*,為兄的名叫旺達,他爸姓盧的,這才算得上難兄難弟啊。



所以呢,《色.戒》本來譯作 Spy Ring,鑽戒帶在李金像手上,化為 Lust, Caution,頓時與 Crouching Tiger, Hidden Dragon 產生協同效應。新世界數碼一夜之間變成蒙古能源。殊途同歸,百慮一致。





博客的名字,大抵少點銅臭金香。《東南西北》,格局不小,宋公子:「世界上的國家,分南、北。南是發展中國家,北是已發展國家。我由西方來到東方,所以叫東南西北。」有的夠啟示,《蘭開夏道》,一立秋就失色了。



《王寧博客2之再延續》,見證「和諧社會」的偉大旗幟下說真話的代價。集體失憶的國度,有個《記憶回收筒》。喉舌失聲,《草莓》遍野……



博客名字背後的故事,頗堪琢磨。







或曰,膽敢取名《石頭記》,口氣真夠大。我沒有做過紅樓夢,也不配當情僧。但你看呀,名叫《石頭記》的博客比奧運福娃還要多,複製可真是深入我國民族骨髓。



*89.64% 的香港唐狗(雜種狗的雅號)取名「旺財」。



Saturday 10 November 2007

「非港人旅遊熱點」

國際新聞這塊雞肋不如東西,擾不過小城傳媒的八股:但凡城牆以外的天災人禍政息人亡,總有香港旅遊業議會總幹事董耀中告訴我們,「該區並非港人旅遊熱點」,是多麼的穩定人心啊!沒有董先生的溫馨提示,我還不曉得政海翻波的巴基斯坦和緬甸「非港人旅遊熱點」呢!





五十年前,Edward Murrow 說 “We are currently wealthy, fat, comfortable, and complacent”。五十年後,小城列位看官聽了董先生的福音,想一想自己最記掛的人正在東京台北曼谷探險,焉能不 complacent ﹖





劉健威在《信報》提到,澳門人總愛在陽台裝個鐵籠。不安全感加上青綠色的鐵枝,從此陰陽永隔。





當年從希臘過大海到意大利去,一夜在地中海漂流。夜色我都忘了,整晚盯著同行的大背包,擔心外國敵對勢力正覬覦咱們那半包江門米粉。





那夜,我看著甲板上睡得東歪西倒口吐白沫的旅客,「孟子曰:生於憂患,死於安樂」,我告訴自己。



Sunday 28 October 2007

焚博

《经济学人》介绍 Books on Fire: The Destruction of Libraries throughout History,据说作者是汉学家。焚书嘛,正是我国伟大传统之一,二千年前秦相李斯跟淳于越搞阶级斗争,开焚书先河,为“五厄”之首。后来,民国又总结自元明以降几百年的“再续五厄”。



人民共和国不过数十年历史,经籍早已历尽千灾百劫,五厄不敷应用。嘿,毛大帝像华盛顿一样诚实,老早就宣布他是“秦始皇加马克思”嘛。



书,当然烧不尽。李斯曰:“所不去者,医药卜筮种树之书”,可见专政也容得下工具书。今天真理部也晓得网开一面,投机倒把之书比江选还要好卖,共产党是多么的宽大啊!





秋风起,焚博期。连岳刚获外国敌对势力提名为全球最佳博客,他的平台牛博网就挂了。年前连岳的微软空间给“和谐”掉才辗转迁至牛博网,这个年头,博客三迁,等闲事。





中国焚博,香港坑儒。



古时李斯乱石坑儒,今人以口水代之。李柱铭在《华尔街日报》写了篇不痛不痒的文章,爱党尖兵大喷口水。秀才遇着红卫兵。



Sunday 21 October 2007

为曾荫权同志平反

香港地保曾荫权向来是个谨小慎微的好干部,说起话来像个秃子,总不让人家抓辫子;办起事来像小李子,一心事奉从伦敦到北京的主子。



曾荫权同志是基层干部,拾柒大胜利召开胜利闭幕也轮不到他过问。反正闲着,就跑到人民电台,认真做好宣传工作。主持人是洋鬼子,例牌问条民主问题,料定曾荫权同志照例抛几句套话就是了,谁知领导顺势发表了他的最新理论:



民主走得远了,不就是“文化大革命”么﹖



曾荫权同志的理论是大胆的,他的史观是独到的。今回不但“反对派”口诛笔伐,连“爱党派”都怪曾书记失言——说民主是乱源当然错不了,但干吗要提“文化大革命”啊!难得曾荫权同志平生第一次搞理论创新,却落得道歉收场,古来圣贤皆寂寞。



历史总是千回百转,曾荫权同志可不是陆肆,最终定必得到平反。他的理论,其实与党中央路线完全一致,只有“民主集中制”适合中国;他的史观,其实实用得很,要是掀动全国人民的“文化大革命”是场民主浩劫,捌玖不过是场功夫茶杯里的风波。



强烈呼吁:为曾荫权同志平反,把曾荫权思想写进党章去!





三面红旗、四个现代化、三个代表,曾荫权见贤思齐,在施政报告来个“十大建设”,不正是蒋匪在台湾搞的名堂吗﹖



曾书记的师爷起了个洋化的名字,叫屎片医生。名实相符,读屎片的。



Sunday 23 September 2007

信佛 信僧

五星血红旗挂了拾年,普天同庆啊!大屿山天坛大佛大爆烟花大播《始终有你》,颇有不识时务者嘀咕甚么“佛门清静地”呀,不晓得大佛打从第壹天就是为党服务么﹖



天坛大佛朝北,一反封建社会建筑传统,预见香港人从普选到猪肉,只能仰北大人鼻息。又,当年“打造”大佛的正是“中国航天航空工业科学技术谘询公司”,大抵没有当年这项伟大工程,就没有今天公子恒与嫦娥壹号共舞的美事矣!





天坛大佛座下的宝莲禅寺,禅得很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,禅寺的释总释智慧实乃披着袈裟的干部。见北大人则拜之,还当上了人大代表。



据毒草君统计,立法会报称佛教徒的都是爱国爱党阵营份子。我佛慈悲,跟锤子与镰刀在小城结奇缘。





缅甸数万僧尼天天散步,真理部得为拾柒大营造良好舆论氛围,当然不会走漏眼。马大师说得对,宗教是人民的鸦片,害人不浅啊!当然,抽鸦片抽得像释智慧们,倒也无伤大雅。





补:
布道大会成了回归十周年庆祝活动,归边不是传媒的专利啊。



Sunday 16 September 2007

女主播眨眼了

布拉格之冬,捷克有個電視台女主播莫可娃夫人,每讀到蘇聯塔斯社的稿件,總會眨一眨眼、點一點頭,觀眾心領神會。東海西海,心理攸同。只是真理部豈能縱容女主播向觀眾「亂拋媚眼」,莫可娃夫人沒多久就消失了。*



殃視主播們的政治覺悟力就是高,看看「今之趙高」羅京同志,眼也不眨,看官嘛,照樣心領神會。





請教湖南的士司機,《新聞聯播》真的拾玖點全國聯播乎﹖司機心水清:《新聞聯播》是政治任務,不播不行,但拾玖丟在黃金時段之外。他喜歡鳳凰衛視資訊台。



香港共產黨懂得廢物利用、人棄我取,向政府獻計,要安裝衛星鑊,好讓全港公屋居民有機會收看殃視。有了啞視還嫌不夠啊。



*林行止《英倫采風 II》



Monday 10 September 2007

刀筆吏

沒有孔少林的日子,《信報》就是不夠 Central。直至某個星期六,〈蘭開夏道〉,說是驚艷也嫌俗,在旁的鄧永鏗成了綠葉。



小城刀筆吏的方塊,什玖讀了枉費神。吳藹儀的文字可以雅緻,一論政便無甚足觀。她的幾位 learned friends 一登場,嘆一句人生苦短文章苦長。李柱銘在《壹週刊》的專欄還在呀,你不知道嗎﹖翁靜晶暢銷反映香港人的品味(or the lack thereof)。



Daisy 小姐忽而在上市酒會眉目傳情,忽而在海南島單挑宰客司機;嘲弄過暴發客戶,還要踩幾腳「夏秋冬」追求者;與 counsel’s chambers 擦身而過,在置地廣場方圓半里之內為誰忙。Daisy 小姐可不要忙著弄新股潮忘了交稿才好。





聽說要學好英文,繞不過莎士比亞和 King James Bible。我也看過《十二夜》,陳奕迅張柏芝主演的。如今寫點官樣八股文還可以,一離開本行就左支右絀,洋相盡出也交不出半篇洋文章。經典還是要讀,否則只算 functionally literate。



深圳河以北是黨奴當道,胡說和諧胡說科學發展觀,黨校教授熱烈響應,說《出師表》不利形成科學軍事觀,不夠和諧就應該撤出語文課本。



深圳河以南是洋奴當道,都說背誦的不是,《出師表》淪為一篇不痛不癢的「參考文章」!斯文掃地!斯文掃地!可憐今天的會考生只能與沒有選擇的選擇題糾纏,明天只會寫點刀筆吏八股。中文不過是「職業漢語」,真理部近了。



Sunday 19 August 2007

滄海博客 自問自答(二)

毛:《石頭記》剛獲選為「最佳海外中文部落格」,可以談談得獎感受嗎



石:我向來淡泊名利,跟香港歌星一樣不在乎獎項,沒甚麼好談的。



毛:但你眼泛淚光,五官扭曲成五筒……



石:我只是前列腺要發炎。那是 off record 的。



毛:頒獎單位是「大馬中文部落格祭」,香港讀者認識不多,可以介紹一下嗎﹖



石:很多人認為,「大馬中文部落格祭」是華文博客的奧斯卡。這是基本常識。



毛:這個說法比較……比較新鮮。



石:何新鮮之有﹖得獎的、提名的報名的都這麼說!這個年頭的記者真不像話。



毛:《石頭記》擊退一眾先進,原因是……



石:我想原因再明顯不過,還用得著問嗎﹖



毛:我個人認為這是大熱勝出,眾望所歸,順之者昌,逆之者亡。我只求個 sound bite 罷了。



石:你這馬屁精。怎麼說呢,世上沒有免費午餐。



毛:就是說你花了錢!



石:這個……這個……這個年頭的記者只會斷章取義!我是說,我筆耕不輟!



毛:八月以來你寫了不夠一百個字。依我看,實情是你不單前列腺發炎,也有便秘的煩惱。



石:我建議你轉行做醫生。



石頭記借故打發了毛此人,給毛的總編輯打個電話談談心。



舊聞:
滄海博客 自問自答(一)



補:
讀陳雲《新不如舊》,方知清朝的域外方誌,譯 Malay 為「無來由」。《石頭記》只有一篇與大馬相干的殘章,蒙南洋諸君不棄,也是「無來由」之至。



Wednesday 8 August 2007

名可名,非常名

紅磡牡丹樓小二取了個洋名,叫 Alien Wong。咱鄉下上水地靈人傑,出了個掌櫃,取名 About Cheung,還是女勞模



有個男勞模也很夠意思,名叫 Hang Lui。我也得起個洋名:Jump Lau。



Thursday 26 July 2007

連南雜記

連南南崗排



中國於我,向來是雖則能至,然心不嚮往之,令我「念茲在茲」而裹足不前的,無非是祖國的茅廁。只是胡說「八榮八恥」經年,祖國的茅廁也該「搞上去」了;何況我要大噴口水,擺出一副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的樣子,沒有調查哪有發言權。遂下定決心,不怕犧牲,排除萬難,到中國農村跑一趟。



時間盤纏不足,注定不能衝出廣東。只是粵北好風光,不怕「羅友彤」便成。又,中國的少數民族多聚居西部,原來廣東也有三個民族自治縣,正是乳源(瑤)、連南(瑤)、連山(壯、瑤)。見識壯人生活大可去廣西,聽說連南是中國第一瑤寨所在地,便選定連南縣也。



連南現屬廣東清遠市。連南東北是連州,西南接連山,東南連陽山,合稱「三連一陽」,是廣東境內困乏的一角。連南西北與湖南江華縣接壤,江華亦瑤胞聚居地,省界這回事實在深不可測。從連南經連州向西走,便是廣西賀州。



連南一千三百平方公里,原來比香港還要大,地圖產生幻覺。據連南政府網站,人口十五萬,八萬瑤人,七萬「漢族客家人」。連南號稱「瑤族自治縣」,但縣的一把手「似乎」是漢人(根據網上資料。縣政府網站連領導簡介也欠奉):中共縣委書記鄧梁波乃漢人,縣長李偉陸是瑤人,其實西藏等少數民族「自治」地區多以漢人出任黨委書記掌握實權。所謂瑤人治瑤,所謂港人治港,也就是這麼一回事。





連南地處粵、湘、桂三省交界,卻不是三省通衢。火車不至,對外交通全靠長途汽車(巴士)。廣州、深圳都有長途汽車直達連州,小巴連接連州、連南。



深圳至連州車票一百四十元,廣州至連州票價八十,不便宜。但我倒不以為客運公司宰人:廣清、清連公路五步一收費亭,留下買路錢!來回也不見瑤人旅客,大概車票貴,瑤人要「走出去」不易。



聽說深圳至連州車程不過五小時左右。結果呢﹖上午出發,日落才到,在車上呆了足足十個鐘!清連高速路況很壞,泥石傾瀉,大塞車。沿路都沒有「交警」,單線雙程行車每每就卡住了,總算見識人民警察為人民服務。



此時此刻最好信奉林語堂的旅行哲學:旅行必須流浪式,無定時。上了清連公路,尤其是進入陽山縣後,流水人家,丘山成林。對城裡的人如我,一頭水牛,一地玉米,一片梯田,就是好風景。



連州汽車站有小巴到連南,去程付了五元,回程四元,當地人付多少我看不清楚。對港澳同胞與外國友人實行 Price discrimination,符合經濟原則,是我國優良傳統。只要不太離譜,我無所謂。





三江鎮係連南縣城。晚上瑤山路上人來人往,一家家電店外放了十多部大電視,石修與 Twins 的普通話配音劇,竟也吸引了數十人圍觀。兩個瑤婦正在看得入神,直覺是奇景,轉念自身成見太深,難道瑤人娛樂必定是唱歌跳舞﹖





要看瑤寨,得從連南縣城往南跑。放在酒店的小冊子都在介紹三排瑤寨,可見彼乃縣旅遊局「用心打造」的「景點」,余以為避之則吉。反而南崗古寨沒有甚麼宣傳品,大概因為南崗排離連南縣城較遠,不對走馬看花客的胃口吧。是禍是福,說不清了。



縣城街上的士不少,問酒店服務員包的士往返南崗收費若干,對曰二百元左右,心裡有底。大清早起來,跟的士司機議價去。其實包車非必要,反正打算在南崗呆一整天,只怕回程時不知怎辦。的士司機願意按錶收費,港燦又怕給人坑,一口價來回一百元,甚麼時候回程給司機打個電話就是。皆大歡喜。



據的士司機專業分析,遊南崗一般兩小時就夠了。結果黃昏他才收到電話。





大清早七時就到了南崗入口,要買票連門都沒有。售票亭旁的同志還在刷牙,他倒願意權變一權變,先收票價三十元,稍後補票,還弄來一張連南縣旅遊局的紅頭信紙紀錄在案。



南崗有一「瑤山土特產商店」,賣的是可口可樂與康師傅碗麵,連南縣城超級市場可樂賣兩元一罐,「土特產商店」五元。店主正在讀《李嘉誠經營智慧》。



李先生成了全國人民的精神領袖﹖時辰未到。南崗瑤寨內有一「公社飯堂」,十時許走進去,裡頭的「臥佛」正看電視,好一會他發現不速之客來了,瞄一瞄,又回頭看電視。佇侯頃刻,自討沒趣。公社見過了,飯堂在哪兒,謎。
��下午鼓起勇氣再訪,才證實確係飯堂。)





南崗雖號稱「千年瑤寨」,現存的屋子都是明、清之際蓋的,青磚瓦頂當然不是南崗瑤寨獨有,但幾百戶黑壓壓的掩蓋海拔八百米山頭,大抵只此一家。



瑤寨坐西向東,極目峰林,俯瞰梯田。昨天折騰算甚麼。





都說瑤人好客,我猜想那不過是宣傳濫調:甚麼時代,訪客都是搭乘旅遊車而來,喧鬧一輪到此一遊就去了,向「客人」奉酒之類也不過是「表演」的一環。



我猜對了。



瑤寨口確有幾個「職業瑤人」——我對他們沒有不敬之意,他們穿得實在隆重,「客人」(限於團體客,「散客」如我進出瑤寨口幾次了,深明自己不是「客人」)來了,奉酒不在話下,先打鑼,後放炮,震盪山谷,滿足「客人」按圖索驥、大嘆「果然如此」的欲望。如此「好客傳統」,近乎敬業樂業,屬份內事。



我猜錯了。



在瑤王屋外吹吹風時,有一女孩跑過來奉酒,連忙辭謝,說不懂喝酒。這是實話,也不是「事實之全部」:她要錢嗎﹖我可不想破財;給錢嗎﹖她可能是真心待我。



同行乃今之劉伶,接過白瓷碗就喝了,還給女孩拍了幾張照,我想今回不給錢不行——瑤寨口有「模特兒」,據說要拍照就得相金先惠。結果呢,聊了幾句,女孩就笑著跑進瑤王屋向母親報告「任務完成」。方知道自己以「資本主義走狗」的心,度瑤人之腹。





連南政府網站說南崗曾經住了七千人,現在只有二百個。我跑了好幾遍,估計現在留下的瑤胞不過二、三十人,其餘大都下山去了。瑤人在南崗山頭生活有多苦,可思過半;當年漢滿政權如何對待瑤人,不難推想。



瑤王屋是以前瑤王辦公的地方,瑤王乃南崗排首領,「解放」後,瑤王當了連南法院副院長。



剛才奉酒的女孩跑到鄰家玩,屋內剩下瑤婦在一針一線地織造瑤袋,閒聊幾句,才知道一個瑤袋花三個月完成。向她請教幾句簡單瑤語,「你好」瑤語讀作「yon」……又,原來她是瑤王的孫媳,剛才奉酒的女孩就是瑤王第四代後人!



瑤人本為瑤王準備了一副石棺,石棺係南崗排獨有,「文革」期間給「紅衛兵」毀了。「封建」把瑤人逼上山頭,「紅衛兵」卻連山上的瑤胞也不放過,「解放」就是這個意思。





遠在連南也可收看無線與亞視的節目,唯一分別是插播廣告,播的都是連州、連南廣告商的告白,連南縣政府的城防工程部和旅遊資產管理中心也不甘後人,插埋一份,誠咄咄怪事也。





專寫農村的中國作家(名字忘了)說,城裡的人只看田園風光,不肯面對農村現實。他常看見一堆堆黑色的玉米芯,不得其解,細問才知道農民用玉米芯擦屁股。如此農村風景,外人都看不見。



我最終也沒有「參觀」農村的茅廁,說人家走馬看花,五十步。



下次,想到湖南走一趟。



補:
老沈的連南照片動人。廣東交通廳連州政府網站有長途汽車班次。



Wednesday 18 July 2007

民主是個累人的東西

明光社蔡志森單挑《壹週刊》,記者說:「(蔡志森)教中學生寫信到影視處投訴各傳媒,甚至有投訴信樣本,只留空了傳媒機構名稱,讓學生填充。」



造馬呀!反智呀!燒死蔡志森!《壹週刊》替天行道!



道可道,非常道。《蘋果日報》報導:



泛民擬政改標準答案
印製信件  下周派發



泛民主派昨日正式敲定供市民參考的政制發展綠皮書「標準答案」……民主派下周開始在全港派發上述標準答案,鼓勵市民踴躍表態……市民只需簽名及寫上身份證首四個號碼,就可交回泛民主派,並轉交政府。





反智!不不不,是更反智!中學生也得自行填上傳媒名稱, 「爭取」普選的市民只要畫押就成了。



也難怪,動員這回事天生有點反智,何況要動員香港人。香港人連招股書也懶得翻,綠皮書算甚麼東西!泛民主派要市民畫押貼郵票,要求是太低也是太高。



在瑞士,修橋整路市民也得議論研究一番。民主,是個累人的東西。我對綠皮書的非標準答案如下:代議政制是咱們能容忍的極限,不要搞甚麼直接民主。不然,累壞了香港人,咱們反要來個「民主集中制」,跟黨走,真正實現統一大業。



補:
無用之用:宋以朗盤問市民甲



Thursday 12 July 2007

豆瓣.繁简

日来玩豆瓣养志,重拾乱翻书的闲趣。区区食杨勃君之豆瓣,有意见当老实交代。



话说上月章诒和先生新作《顺长江,水流残月》上市,香港牛津出版,繁体右起竖排。有好事者在中环三联瞥见《顺长江》,载欣载奔,“添加豆瓣没有的书”去。好事者,香港人,书名作者之类一概以繁体中文输入。这可坏了大事!输入简体中文可找不到章先生新作!



豆瓣的港、台用户不少,何况毒草都是繁体的。豆瓣焉能不通繁简?



Wednesday 11 July 2007

甘地傳

Gandhi (甘地傳)八二年十一月在印度新德里首映,大約四個月後在香港上畫,當年林行止寫了篇「不是影評」(〈「甘地傳」觀後有感〉,收錄在《賦歸風雨》,台北遠景出版),今天讀起來真有恍如隔世之嘆。



當年港英政府政治審查電影,台灣的《皇天后土》和《假如我是真的》都與香港觀眾無緣,就是為了避免觸動中共神經。甘地帶領印度人對抗英殖,港英政府倒不擔心港人有樣學樣,多少反映當年香港民心向背。





林行止說,《甘地傳》在藝術中心試演時,有一幕贏得年輕觀眾熱烈鼓掌:甘地和英國總督會面,甘地說英國人是時候離開了,英國總督重彈挑撥離間的老調,說英國人走了,印度教教徒和穆斯林衝突怎麼辦。「那是我們印度人的問題!」甘地一口回絕。



我看《甘地傳》的時候,「黃色的臉黑色的眼」早已成了香港的新殖民者,最教我動容的一幕,未必談得上民族自立的氣慨:甘地正帶領工人示威,騎警衝向人群,有人大喊:趴下!馬不踏人!眾人伏地,馬兒果然不踐踏「人肉草皮」,甘地一行得免於難。



遙想當年人民解放軍對付人民,中國看官對人禽之辨別有領會。





看獨當一面的演員在《甘地傳》裡當跑龍套,一樂也。



第一次看《甘地傳》的時候,正「煲」The West Wing(白宮群英),當然認得總統 Martin Sheen 演的記者 Walker(其實他的戲份不輕)。後來看過 Yes Minister,再看《甘地》,發現兩個英殖官員竟是Yes Minister 的要角,正是 Nigel Hawthorne (演 Sir Humphrey Appleby,“humble”得很的 civil servant)和 Richard Vernon (演 Sir Desmond Glazebrook,不學無術卻扶搖直上的銀行家)!



Monday 9 July 2007

必须旗帜鲜明地支持实名制

厦门领导正酝酿“网络实名制”,我们当然坚决支持。现在有极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反对“实名制”,“是要从根本上否定中国共产党的领导”,全党和全国人民都要旗帜鲜明地支持“实名制”。



匿名发帖是极度不负责任的,是必须禁绝的!我们认为,党始终是先进的,党的媒体应该率先实行“实名制”:《人民日报》、新华社等的评论、报导一概实名发表。群众跟党走,党的媒体认真落实“实名制”,反对者必定夹着尾巴做人。



此外,我们相信,党的媒体搞“实名制”还有一大好处,举个例子:八九年《人民日报》发表社论〈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动乱〉,也就是激浊扬清、左右大局的“四二六社论”,今天得来不易的局面,还多得“四二六社论”的作者,可惜“四二六社论”不是实名发表的,人民应该感激邓大人抑或小李子呢﹖十八年来还是众说纷纭。



Wednesday 4 July 2007

滄海博客 自問自答(一)

《石頭記》慘澹經營,守得雲開,日前接受大記者毛此人獨家專訪,有望一舉成名。由於牛頭馬嘴,冗長不堪,由今日起連載答問內容。



毛:
你已經寫了廿篇垃圾,人氣不過二千。請恕我直言,點解唔索性摺埋算數﹖



石:
你的直言得到我的寬恕了!借用我港偉大政治家董公建華的名言:離開很容易,留下來是要有勇氣的……



毛:
我趕時間!



石:
趕時間也得從2003年說起。



當年廿三法網蓋頂,我七一散步去。後來陰差陽錯,惡法拉倒,但我想,下次未必咁夠運也。我一怕熱,二怕鬧,實在討厭遊行;再說遊行也沒鳥用,董腳痛看見五十萬人散步,還不是堅持如期立法﹖



安有巢毀而卵不破乎!要保住香港那一點點自由,唯有寄望中國政治開明一點。但我貪生怕死,為了日後錢途設想,做些甚麼也得隱姓埋名。聽說互聯網上沒有人知道我其實是一隻貓,便決定搞個網站,放放暗箭。



毛:
你說03年已有這
政治覺悟,何以虛耗四年才弄出《石頭記》,你是不是公務員﹖



石:
我何德何能,為人民服務﹖



我就是不夠先進性,想搞個網站也不知從何入手。直到04年春夏之際,才曉得有個叫 FrontPage 的玩意,懂得一點 Word 也就可以,便速速註冊域名,找公司做 Hosting。



姑且稱我的第一個網站為「YLCF」吧。有政經文章也有英文網站目錄。文章都是盜用……是轉載的。誤打誤撞,每個月竟有以萬計訪客。但我也開始見識 GFW 的厲害,當年不時收到電郵投訴,說網頁往往下載到一半卡住了,有時甚至根本打不開。



05年趙呀紫呀陽去了見馬克思,我在網站首頁提到了。從此再沒有中國訪客了,網站在05年中也去了見馬克思。



毛:
你半途而廢!你沒有聽過國父毛澤東的名句嗎﹖革命可不是請客吃飯呀!



石:
我一則怕苦,二則怕死,從沒想過革命。半途而廢我是認了。



我想,中文互聯網遍佈地雷,GFW 又固若金湯,自己既然粗通英文,何不搞個英文博客,實行「勾結外敵」,先推倒 GFW 再說。這就是我第一個博客的由來。



05年夏出世,多得《東南西北》《中國數字時代》《西門世界》……的推介,我的三腳貓「類英文」博客還有不少讀者,這實在是始料不及。



06年春節前後,發生「冰點事件」,我的英文博客開始轉載中文公開信,瀏覽量暴漲,不過幾個月,又給 GFW 寵幸。這次倒是既來之則安之,不憂亦不懼。



毛:
果真如此,又何必另起爐灶,搞個中文博客﹖



石:
寫「類英文」,苦了自己,也苦了讀者。事實上,把中國新聞帶到英文世界的博客可不少,多我一個唔多。香港不少博客也懂得宋以朗先生了,我也很喜歡馮三七的翻譯,你知道嗎﹖馮三七其實是個真洋鬼子呀!上這個博客大會堂去,真是高手如雲,我又何苦獻曝。



毛:
好一句「多我一個唔多」!中文博客何嘗不是人才輩出﹖你的塗鴉算甚麼東西﹖



石:
這個……這個……



(待續)



Monday 2 July 2007

亞視新聞的琵琶

我真替亞視新聞諸公諸婆難過!



每年柒壹,總有一小撮反中亂港的人散步。報還是不報,總成問題:報,是長他人志氣,不報,是予他人口實。今年*,亞視諸公展示非凡智慧,「柒壹大散步」是報了等如沒報,有望獲中呀宣呀部選為主旋律模範:



壹、排在胡說八道、同賀回歸、西部通道、如此類推之後,理固當然。還有三單社會新聞排在「柒壹大散步」前頭:女嬰猝死、玻璃門碎、四佬被歐……



還有人未轉台嗎﹖



貳、遊行人數以警方數字為準。民陣數字﹖亞視新聞決不散播謠言。



參、強調遊行訴求不一。亞視新聞,力臻平衡,訪問市民參名。甲曰:爭取最低工資。乙曰:做好城市規劃。丙最後出場:爭取民主。跟新華社的主旋律和諧得很。



肆、兩個沒有。沒有人山人海、沒有口號。



亞視緊抱琵琶,半遮伍星紅面,實在值得各路假持平傳媒揣摩!



* 據《亞視新聞網》重播《六點鐘新聞》。



補:
柒壹午間新聞



又:
七一的主題曲 (謝小踢
香港第二日:七一游行 - 內地同胞視角
七一遊行怪現象



Friday 29 June 2007

樹仁:香港的央視﹖

許事隱專訪,我本來提不起半點興趣,官老爺放話,關我屁事。今早在《明報》網站看到一條標題:「最後一次訪問   送樹仁兩生」,不知所云,也就不甚了了。



多得博客《聞見思錄》〈這不是訪問,這是一次寵幸〉,方知樹仁大學新聞系「獨家專訪」許事隱背後的機關。



據政府新聞處刊物《星島日報》「拆局」:許事隱向來絕少接受訪問,但早前既已接受中央電視台專訪,為了平衡,也給香港傳媒一個機會。



樹仁新聞系這就成了「香港傳媒」。許事隱千挑萬選,選中央視蠟像與樹仁學生,馬腳也未免太肥腫了。



補:
肥龍之詭道
這不是寵幸,這是另一次就範



再補:
很好的一課 - 樹仁新聞舊生有話說




《南方週末》穿牆體

厚厚的牆,是中國思想工程的建築特色。網絡 GFW 獨步天下,多得中呀宣呀部的無色恐怖,傳統媒體正經歷漫長的無風的冬季。



中國記者不是不知天高牆厚,只是日子還得過,唯有寄望滴水穿牆。



在震耳欲聾的慶回歸主旋律中,《南方週末》記者張悅寫了篇〈你可能不知道的香港〉*:



一出紅磡火車站,就會看見一大堆標語,看得初到香港的內地人膽戰心驚。在天星碼頭,也會有人向你散發海報、小册子。在香港隨處可以看到這樣的一些在內地鮮見的異議人士。這證明香港是享有言論自由的,你只發表政治意見,不搞行動顛覆,香港是可以無視你的存在的。



記者可沒有說「敏感詞」在練功,讀者已心領神會。



6月的第一個週一。香港晴天,有雲。在雨季中,這樣的天氣殊爲難得。於是出了銅鑼灣的地鐵口,就有立法會議員高舉著「咪」賣力地推介自己的理念,周圍各種政黨或者社團在熱情高漲地進行募捐……



你已看見維園的燭光,拾捌年不滅。



庚叫我推薦國內時政報刊,我毫不猶疑:南方報業的都好。



《南方週末》穿牆體,盡得風流。





*謝宋先生



Thursday 28 June 2007

女人與狗

七十多年前魯迅寫了篇雜文:



……今年北平社會局呈請市政府查禁女人養雄犬文云:「……查雌女雄犬相處,非僅有礙健康,更易發生無恥穢聞,揆之我國禮義之邦,亦為習俗所不許,謹特通令嚴禁,除門犬獵犬外,凡婦女帶養之雄犬,斬之無赦,以為取締。」



Thursday 21 June 2007

「出律師信告你!」

《Milk 誌》抄襲博客也罷了,施展「死雞撐飯蓋」的絕活,非但小城博客嘆為觀止,早晚揚威海外



傳統媒體抄襲博客,不是新鮮事。《蘋果日報》副刊也曾剽竊公爵博文,抗議無效。



公爵提起,《蘋果》網聞版也有抄博之嫌有說,《蘋果》係 Fair Use,「咬佢唔入」。我沒讀過知識產權法律,倒有興趣做點功課,畢竟《石頭記》也不過亂抄一通,未雨綢繆才是王道。



查實 Fair Use 係美國版權法概念,香港媒體抄香港博客,美國法律不管用。香港法律上承英倫傳統,也有類似的概念:Fair Dealing,公平處理。據香港《版權條例》第39條,或為批評評論、或為報導時事,公平處理,備確認聲明,不屬侵權。



美國 Fair Use 案例多,難以理出頭緒,公平這回事,說不清。香港 Fair Dealing 的案例更是少得可憐(近例見上訴庭判詞:Konami v Info Power),沒有先例可援,《蘋果》網聞算不算抄博,沒有人說得準。



《Milk 誌》抄博、公爵被盜,卻是另一回事。非為評論報導,沒有出處說明,徹頭徹尾是剽竊侵權,Fair Dealing 概念不相干。





或曰,對付無賴編輯,講多無謂,花八百個大洋出封律師信可也。據說,此舉成功逼使編輯乖乖付稿費!



律師信,說得雅一點是先禮後兵,實情類似兩幫蠱惑仔大叫「咩呀!咩呀!」不中用的。編輯之所以付稿費,多半不是因為律師信,而是擔心專欄作家信後出傳票,傳票是公開文件,給銀行債主知道雜誌社連稿費也付不起,隨時落雨收遮。



版權爭議,事非曲直一時三刻說不清,正式「打過先知」也。要是《蘋果》收到博客的八百大洋律師信,多半睬你都傻。除非博客展示財力周旋到底,區區律師信算甚麼東西!





滿紙荒唐言,信者傻逼。



Monday 18 June 2007

中国好色网民调查

“没有调查,就没有发言权。”这是我国国父毛泽东说的。年来,我党反复强调“净化网络环境”,成效不彰,这是为什么﹖就是调查做得不够。领导知道哪个省市的网民最好色吗﹖不知道,就得老老实实地调查。



美帝出了一个 Google Trends,纪录热门搜索关键词,还有省市分析。今天台湾《苹果》便利用 Google Trends 数据,做了一段新闻:网搜 AV 台北人“最色”。我党大可依样画葫芦,揪出“最色”省市,好让网警集中火力,严打扫荡。



初步调查显示,上海网民比较腐败堕落:



搜“AV”
上海 - 广东 - 天津



搜“AV女优”
上海 - 广东 - 天津



淫风西渐的势头亦不容忽视:



搜“美女”
青海 - 西藏 - 山西



党报的前世

晚清年间,《纽约时报》访问李鸿章,给柴静翻出来了*。李鸿章说,中国也有报纸,但编辑都吝啬讲真话。柴静说,所谓报纸,李鸿章实指“宫门钞”,专载官吏升迁、奏折内容。柴静抄录新闻四条:



“官府开设粥厂救济穷人”

“前线将领请假省亲,孝行堪作天下表率”

“皇上拟亲往圣殿上香求雪”

“平定乱党,立碑纪念”



都说共产党毁了中国传统,很不公道。晚清的办报传统,今天的党报继承了。领导重要讲话、会议胜利召开,实在“宫门钞”得很。今天“不朽丰碑” 与当年“天下表率”何其相似,其余看官自行对号入座可也。



* 谢草莓



Sunday 17 June 2007

让领导先走!

去年,瑞典国王与王后去了北京湖广会馆,京剧看完了,和演员合照,京剧主角站在中间,国王暨王后“靠边站”。



换了中官共干,那怕是九品芝麻干,“戏子们”大概只有团结在领导周围的份儿了。





新疆边城,克拉玛依,办了一场文艺表演,表演的是边城的中小学生。



领导如常进占表演厅前排中间位置,数百师生如常地团结在领导的周围。一切如常。



意外是舞台失火。有位领导倒是临危不乱,高喊:“学生们不要动!让领导先走!”



学生们接受领导,领导们夺门而出。领导从前排走到表演厅后方出口之际,288个学生注定烧死。



那是1994年12月8日的往事。





往事,并不如烟。



党说要向前看,人民却没有忘记。十多年前,中央电视台到克拉玛依采访,大概是为了“稳定”、“大局”吧,报导被“和谐”了。十多年后,央视记者陈耀文在博客公开当年采访内容,网民奔走相告,终究捂不住了。



我在思存博客意外找到线索,伦敦《时报》的特稿得梗概,百度一下你就知道。互联网恢恢。



Monday 11 June 2007

廟堂

《伊莎貝拉》,煞是好看。澳葡悲情,是風霜小巷,也是金培達的配樂。只怨濫調《始終有你》,作曲的正是金先生,看戲時難免分心。伊莎貝拉的哀戚,當堂變調。



陳腔出自陳少琪:獅子山觸得到長城 血脈裡感應。出自《禁色》的填詞人。



香港廟堂,熱烈慶祝,卻紅了《福佳始終有你》。絲絲點點計算 偏偏相差太遠。也是陳少琪的詞。歌名是《石頭記》。





陸肆當日買了本龍應台編著的文集,戊問,幾時開始讀龍先生的文章。當堂考起。



余生也晚,龍應台放火的時候,我未識字。大概零貳零參年前後,《信報》登了龍先生〈面對大海的時候〉,從此不敢錯過她的文章。



翻翻龍先生的文集,原來她在台北廟堂(台北文化局)應卯的參年參月參日,封筆不作,皆因政務官有職責,知識份子有言責,她的筆,不能出鞘。



香港廟堂中人,寫的是狗屁不通的殖民中文,只配當文賊,竟不知恥,霸佔地盤,亂放狗屁。





《莊子》〈秋水〉:吾聞楚有神龜,死已三千歲矣,王巾笥而藏之廟堂之上。此龜者,寧其死為留骨而貴乎?寧其生而曳尾於塗中乎?



Thursday 7 June 2007

張曉卿媚共﹖

大馬博客余福祺說,當地中文第一大報《星洲日報》冷待陸肆新聞,旗下網站先登後刪,質疑「是因爲張曉卿在中國有大量的商業利益」。



張曉卿是《星洲日報》跟香港《明報》的老闆,此際香港報業「北風」漸緊,張曉卿的辦報作風,我在乎。他在中國有甚麼生意,我不曉得,明報企業(0685.HK)的年報也沒有線索。但《明報》怎樣做陸肆新聞,不是秘密:六月五日頭版報導維園燭光晚會,六月三日頭版主題是生於捌玖陸肆,篇幅與民主抗共的輿論重鎮《蘋果日報》打成平手。



張曉卿要投誠,《明報》的頭條未免太刺眼了。



Tuesday 5 June 2007

六月五日

今天是六月五日,我如常買了《東方日報》和《太陽報》,熟練地翻到〈南極圈〉和〈Sun 樂園〉,抄低幾個把。



我挖挖鼻,用報頭抹抹手,順便剪低牡丹樓姑婆*。



昨天是六月四日,是日要聞:



縮水樓  激發追索潮 (《東方日報》)

一堆瓦礫  葬送姊妹情 (《太陽報》)



感覺良好,完畢。



* 我知你在偷看我的日記,話你知,「牡丹樓姑婆」就是麥記 Coupon 嘛!





邊個係人,邊個係鬼。



Sunday 3 June 2007

陆肆

十七周年之际,公爵在博客抄了一对挽联,右起竖排,为的不是复古,而是偷运讯息过境,飞越 GFW。



GFW 敏感词量好比沪深股市,涨涨涨涨,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名字跟邪教同样敏感。可是人民总有办法。“永远怀念黄***菊同志”,添几颗星便是了。又,多得国父毛泽东大力推动中文拉丁化,汉语拼音普及,“GCD 实在太伟大光荣正确了”。



毕竟是堂堂中国人嘛,总有人嫌星星与拉丁字母不太象话。厦门成千上万人“陆壹散步”, “散步”不是敏感词吧,大不了改为逛街、步行、唱游也行呀。



日前还看到“8 x 8”。看不懂﹖快背九因歌去!



Saturday 2 June 2007

右派、慰安婦

五十年了。一貫正確的黨還是如坐針氈,勒令各路牛鬼蛇神封口。只是悠悠之口,禁得了麼﹖公開信一封接一封,章立凡先生簽名兩次。



他說,簽名時略有一點遺憾,因為公開信上的「右派」與「反右」,一概不加引號。他行文習慣,凡遇「右派」、「反右」、「文革」,必打引號。所謂「文化大革命」,其實是「大革文化命」。



章立凡的父親章乃器在「反右運動」與「文化大革命」期間吃盡苦頭。我今後也不敢忘記打引號。





語言暴力不是中共的專利,日本軍國同樣深諳此術。



「慰安婦」正是個狡詐的侵略者名詞。馬家輝說,西方傳媒尚且小心翼翼地為 “comfort women” 加個引號,兩岸中文報章反而肆無忌憚:


左一句「慰安婦」,右一句「慰安婦」,沒有引號,不帶詮釋,自願跳進日本人的語言陷阱。





毛主席保佑,編輯記者們也有懂得運用引號的。香港黨報《文匯》《大公》,逢「民主派」必加引號。黨的主旋律、敵我分明的架勢,頓時躍然紙上。



Thursday 31 May 2007

蔡志森壯烈犧牲

得佩服蔡志森的勇氣。



他天天查找香港傳媒不足,肯定深明「壹週筆法」。假如明光社代表「道德塔利班」,壹傳媒大概是「自由基要派」吧!蔡志森接受《壹週刊》專訪,是高估自己的牙力,抑或低估《壹週刊》的筆桿子﹖



且看訪問的楔子:

他反對婚前性行為,自慰也不贊成……

這麼高尚的人,可曾自慰?

「如果你問我有無試過自慰……我有。」只准州官出火,不准百姓自慰?



殺氣騰騰!



《小奧私陸》轉載兩段對答。我選一段,多少反映蔡志森沒有「思想準備」跟《壹週刊》打交道:



近日幾個討論《中大學生報》的論壇,做慣正義超人的蔡志森忽然做了隱士,一個也沒去,「名單上(的講者)都是鼓吹性解放的人士,不是公平討論。」



誰是鼓吹性解放的人?「例如李偉儀啦,曹文傑(《同志戀人》被訪者),游靜(嶺南大學文化研究副教授、基督徒),搵人做箭靶。」



……



見面後數小時,蔡志森打電話來,叫我隱瞞他曾經提起李偉儀、曹文傑、游靜,「我唔想講(那些名字),係你要我講!」但你言之鑿鑿說過「鼓吹性解放的人士」,我怎樣向讀者交代那些「人士」是誰?「有性開放的思潮,自然有人製造出那些思潮啦!」



訪問前,記者承諾對蔡志森的每項批評,必以他的回應作總結,我相信已做到了這點;但對於最後這個額外的命令,恕我不能答應。













我先讀到宋先生的英文翻譯,覺得很痛快。後來手執《壹週刊》翻幾遍,倒有點同情蔡志森。



蔡先生動輒把同性戀跟人獸交、亂倫相提並論(記者喻為煎釀三寶,綑綁落鑊),固然混帳;《壹週刊》追問蔡志森父母的性生活,理據薄弱,以暴易暴。



老實說,我更喜歡今期 Book B 余家強訪問商天娥。





專訪標題是「性戰沙皇 蔡志森」,既是抬舉了總幹事,也是自抬身價。



蔡志森倒像我國先烈董存瑞,深入敵陣,粉身碎骨。只是要打救《壹週刊》的讀者們,恐怕是辦不到了。



Wednesday 30 May 2007

露点美女 美女露点

百度为我带来第一位中国客人,先生找“好色客论坛”,点击《石头记》,误落尘网中。



好色客自远方来,教人家空手而回,有点儿那个。适逢香港刮淫风,我得略尽地主之谊,介绍几个景点:先来《独立媒体》美女露点图,继有《东南西北》少女自拍图。听闻香港特区的宣传部领导很不高兴,誓要落实胡总指示,净化网络环境、依法严打淫网。



好色客倒不用太担心,为确保马照跑、舞照跳、咸网照上,有网主决定把伺服器移到腐败堕落的美利坚帝国。狡兔有三窟啊!







露点与华文世界的传媒,是三世姻缘,纠缠不清。李敖在台湾解除报禁后,办了个《求是报》,以突破言论自由为宗旨。当年国民党规定“三点不露”。国民党党报《中央日报》大意登了张照片,一个女明星露出胸前两点。给李敖抓到,他写封信给当时国民党新闻局局长邵玉铭:“既然你们的党报可以露两点,对不起从此我李敖这个报就露两点给你们看。”自此,《求是报》每天露两点。



光荣的办报传统。



Tuesday 29 May 2007

雜抄

《南方人物週刊》訪蔡瀾(謝公爵),有段話很有意思:



寫文章要給別人看,我很反對那些香港人,像黃霑用廣東話寫,我和他講過好多次,雖然很傳神,但那是地區性的,台灣人就看不懂。我雖然在香港生活,覺得還是應該用國語來思考,不應該用方言來思考。



不用方言思考,何來傳神得很的《蔡瀾歎世界》﹖





龍應台先生的文章,老嫗能解,視野向來不落 parochial,華文世界都看得懂。



她說,大塊文章,時常一稿六投:台北、香港、大陸、馬來西亞、新加坡、美國。這多少說明六個華文世界是隔絕的。中國人看不到台灣報紙,台灣人不讀香港報紙。對照德文世界,同氣連枝,報社決不允許一稿多投。





舶來品 blog 東來,化身博客(中國)、網誌(香港)、部落格(台灣),看來互聯網也無力互聯華文世界。



好在還有例外。讀過這篇博文,我樂了半天。廣州博客王寧寫了幾段告密往事,台北訪客留言:老蔣時代台灣也玩這一套,國民共產,一丘之貉。



原來兩岸對話,用不著言必稱統獨。



Monday 28 May 2007

劉長樂!休得胡鳥說!

劉長樂是鳳凰衛視和亞視的大股東,宋先生推薦長樂同志的專訪,必讀。



劉長樂和我有兩個共通點:都愛「索」白花油、都愛胡說八道。他對《21世紀經濟報導》記者說:



香港是資訊傳媒的中心,香港的新聞自由有著光榮傳統。回歸以後,香港新聞自由的開放性並沒有減弱。最近的一些資料可以體現出來,根據「無國界記者」的統計,香港新聞自由度在回歸後不降反升。特別是近兩年,我看最近剛公佈的資料,現在已經到了第22名,以往好像是第38位。



看過以《新聞聯播》為師的《亞視新聞》吧,新聞自由不降反升﹖長樂同志臉皮夠厚的。劉主席援引「外國敵對勢力」的排名,我倒好奇。



無國界記者確有 Worldwide Press Freedom Index:2006年香港排第58位,05年39位。2002年才第一屆,香港排18位,超英趕美。



一句話,劉長樂胡扯。



(又,印象中《21世紀經濟報導》是很有份量的報紙。無國界記者排名垂手可得,這算是「有聞必錄」﹖)



Saturday 26 May 2007

「白粉報」「白粉馬」

日來《東方》《太陽》狠批《中大學生報》與《明報》淫賤,大快人心。一小撮網民不懷好意,誣蔑小城大報是「白粉報」,用心惡毒。我是《東方》《太陽》風月版的長期忠實讀者,覺得很有澄清的必要。





1. 馬惜珍1969年創辦《東方日報》。
2. 其子馬澄坤1975年加入《東方》。77年出任主席。

3. 78年馬惜珍被控串謀販毒。控方指,馬惜珍等人於六、七十年代操控販毒集團。等候審訊期間,馬惜珍棄保潛逃,自此定居台灣。
4. 吳錫豪(跛豪)在呂樂案中作供,指馬惜珍等賄賂呂樂。

5. 1998年,《東方日報》報導在94年6月,馬惜珍向英國保守黨捐贈一百萬英鎊。據報,此舉是為了換取馬惜珍自由返港。報導稱,捐款後三個月,馬澄坤獲當時英國首相馬卓安邀請會面。前保守黨主席 Sir Jeremy Hanley 證實曾接受馬氏獻金。





由此可見,馬惜珍重未被定罪。基於無罪推定原則,「白粉報」、「白粉馬」之類的指控毫無根據。我懷疑這是港英政府、壹傳媒、民主黨等烏合之眾的陰謀,但《東方》《太陽》的讀者都是高學歷高收入的愛國愛港人士,他們堅決不會上當!





參考資料:
東方報業年報

Yu Yuk Kwong v R (1979)

Attorney General v Lui Lok (1984)

英國《電訊報》:Hanley admits Tories did accept Ma million

Oriental Press Group Limited v Next Magazine Publishing Limited (2002)



Friday 25 May 2007

造反啊!香港博客!

淫審審淫,《明報》不雅。一貫偉大光榮正確的明光黨總書記蔡志森說,《明報》引用中大色情問卷,乃明知故犯、有意挑戰法律、不尊重淫審決定。



小城博客,前仆後繼,轉載《明報》不雅問答,罪不可恕。其中《香港仔公國》《東南西北》公然挑戰淫審淫威,情節特別嚴重,當依法判處包膠一年,以儆效尤。



(我可是為了告發《香港仔》之流,才連結到此等淫褻博客,警警察察不要告我發佈淫褻物品啊!)



Thursday 24 May 2007

淫褻自由

美國傳道人 Jerry Falwell 息勞歸主,最難過的大概是記者了。人間不缺呢喃衛道之士,惟此公獨具隻眼,明察秋毫之末。彼曰:九一一罪魁禍首,乃同性戀者、無神論者,美國遭天譴了(竟與拉登殊途同歸);《天線得得B》主角其實是同志,兒童不宜云云。



都說此公在列根時代翻手為雲,也不盡然。1983年,「淫褻及不雅物品」《好色客》(Hustler)登了一則偽廣告:Falwell 真情剖白第一次 ── 幹他娘!這可是嚴重傷害了傳道人的感情,告到官府去,連下兩城。《好色客》Larry Flynt 就是不服,上訴最高法院。



原告是信眾百萬的帝師,被告是惡名昭彰的淫棍。



淫棍勝訴。公眾人物感情,讓路言論自由。



哪怕是《好色客》的自由。





中大校報,情色色情。



且不表明光社例牌菜。認為色情就是色情、不該無限上綱扯上言論自由,竟頗不乏人。無怪小城宣傳部張牙舞爪。





衙門掌控品味,是禍根。那堆屎認為《明報》比《東方日報》更應該送檢,臭得交關!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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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惡淫為首,是為《石頭記》第一回。